我眼中的世界

    客人去後，他常住瓜棚，日夜守候，把成熟瓜類陸續摘賣。看看己到秋末，天氣漸冷，瓜地顯得瓜數寥落，葉黄蔓枯。偏偏這棵雙胞瓜葉梗泛綠，瓜体毛絨絨的還在成長之中。南蠻還未取貨，老吳想我不能為了這瓜苦守地頭，寒冰即至不凍成冰葫蘆才怪。不如摘回家去，包上綿絮放在炕頭上焢一焢就熟透了。於是小心翼翼的保管，但等客人歸來。南蠻直到大年除夕才找上門來，老吳趕快拿出訂貨，並帶了訂銀準備結賬。南蠻接瓜在手，神情嚴肅的顛弄著，嗅嗅彈彈，縐眉道：香味還可以，只是份量不足，看樣子只有八九分熟，可惜啊！可惜！老吳說：我不能為這倆瓜死守荒郊，天寒地凍的也保它不了。你嫌斤兩不夠？訂銀原封未動先還給你，好歹出個價罷！南蠻面帶難色：我不是心痛這點銀子，這也不能深怪，我也太自私沒能對你實說。也回來的太遲了，可能也是天意吧！老吳越聽越糊塗，追問道：你到底要是不要？大年忙的，不成交就拉倒，還有事要做呢！南蠻這才說出一番道理：實在說吧！這倆瓜是大埠寶庫的鑰匙。我自幼從師學藝，具有地理風水萬眼通，行走江湖遍訪天下龍脈寶穴。行經貴寶地一眼就看出這[大埠]寶氣濃重，瑞光繚繞。

    今年正是甲子盛年，寶藏一度現世尋找天命之主，踏上埠頂果然寶鑰在此。一來尚末成熟，二來受老公公之託趕去京城替某王公戡察陰宅，順便找[王半仙]看看[財運]。看來被他說中了：[有眼無命，有財無庫]！恐怕要空喜一場。不過[人定勝天]西洋有此一說。既入寶山不能空手而回，等到大年午夜姑且一試，寶藏現世開開眼界也是值得。我已對你說出實情，咱倆就是同舟一命。老哥哥你有這個膽量嗎？老吳這才聽懂這倆瓜的重要性，後悔不迭。但越感好奇，決心跟南蠻冒險一探。於是請南蠻炕上坐，端出年夜飯，酒醉飯飽，但等大年午夜之到來。

    在午夜前一刻他倆帶著雙胞瓜來到大埠下。南蠻仰觀星斗，相度地罡，手拿羅盤，口中唸唸有詞。步向大埠陡峭處，老吳懷抱梢瓜亦步亦趨。南蠻拿起火篾子迎風一幌，火光高挑，交給老吳，手執羅盤對正方位。換拿袋錶緊盯錶面雙針，此時萬籟俱寂只聽時錶滴答聲。但等兩針在十二處重合，南蠻從老吳手中抓起一瓜向穴眼擲去，同時拉著老吳後退數十步，只聽天崩地裂一聲巨響，山壁應聲崩塌。硝煙中現出一方紅漆大門，兩個獸環錚錚彈抖。此時正當村民迎神鞭炮齊嗚，掩蓋了山壁崩塌聲。南蠻奪過火篾子向大門衝去，老吳如影隨形緊跟在後。衝到門邊門扇已停，只閃出四指寬的一條門縫，二人再難擠進門去，向裡張望，只見院落深沉，殿宇軒昂，金銀珠寶瑞光千條，銀幣金塊銅錢隨處堆集形同糞土。二人看傻了眼恨無縮骨功、變身術，只能遠看不能親近！可是只有一個時辰工夫，子時閃過一切恢復正常。南蠻深知不能光看不練，機不可失，乃暗示老吳合兩人之力把住門板向兩邊拉扯。但儘管費盡最大氣力門板不動如山。為求同時用力於是喝出一、二、三集中全力拉向兩邊，果然門板有些動了，但卻與他們希望分開的方向相反，竟然向內閉了起來。南蠻眼疾手快撒開雙手。老吳反應遲鈍，還在傾注蠻力。南蠻阻止不及，門板隨即閉嚴，把老吳的一隻左手夾住了。南蠻撲過來拉着老吳右臂幫他拉開。但老吳左手拉出只剩一個拇指，其他四指夾進門中了！南蠻拿出止血丹藥和紗布替他療傷包紥。南蠻身帶萵寶兠搭，不失為江湖豪客，円藥極靈，老吳傷勢雖癒，但失去的四指可不能復生，因之被叫成了[吳六指]，本名反而無人提起了。

    再說二人踉蹌回到村來，更雞已鳴，村民串門拜年了。老吳拿出訂銀要退還客人，並要南蠻明年再來，堅信還可種瓜，有了這次經驗，絕不孟浪早摘雙胞瓜了。南蠻哈哈一笑：老哥哥，不提這檔子了，俗語說得好[富貴在天]！命該如此。再等一下子你我肯定不行了，就是交代後人[雙胞瓜]能否再現？也是未定之天。這點銀子你留着養傷吧！我也該收山了。背起兜搭走向歸途。南蠻去後，老吳越想越不死心，吊着手臂夢遊似的再去現場，但見山壁完好如初，連塊落石也沒有，卻看到一灘淤血和他的四根斷指！